谁能让我害羞
刘育华
昨天下班后抽空回老家看望母亲,未进院门,远远看见妈妈的保姆妍红在院内拍打晾晒的被褥准备收回,我一边和她打招呼一边进门喊母亲,母亲爽朗的应答。我看到母亲正吃着妍红擀的香喷喷的面条,母亲乐呵呵,母亲的头发光油油,衣服整洁,薄厚合适,满脸笑容。
和往常一样,我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生我养我的家,看看这个房子大、住人少的——我的美丽的空旷的家。
我前几次一样,同样,我还是看到了,还是桌明几净、物品摆放整齐有序。妈妈的床上散发着太阳味的被褥,蓬松整洁地铺着,地面一尘不染,母亲的几双鞋整齐地放在墙边大方桌底下。卫生间,没有一丝毛发或水滴。再看看厨房,切菜的案板干爽地排队在一起,刀具明亮无痕,锅、碗、瓢、盆、筷、盘光亮可鉴。妍红她给换了新抹布,白色的抹布被展开凉在盆子上,没有一点油滓。冰箱内生熟食品分门别类,蔬菜新鲜,瓜果色泽明亮。
大大的院子没有一片树叶、杂物。台阶花盆里是她重新栽的花。我看见院内有妍红给妈妈洗的衣服有内衣、内裤、袜子,我给她说,“妍红,我说过了我妈的衣服你不用给她洗,我每周回来取,洗过了再给送来,你做的够多了,我哥请你来时也没有给你说让做这些的,你家里还有老人孩子”,妍红说“这有啥,抽空就洗了,不费事。”我又说“那以后你不用给她洗内衣、内裤、袜子、鞋,好吗?”她还是一句“那有啥,不费事。”
我打电话给在远方上班的哥哥汇报家里的情况,哥哥笑着说,我每月回去一次,“妍红比我们兄妹都做的好啊!在她面前,我不敢喝太多的酒,我不敢说我有多孝、我有多忙,和她比我们做得远远不够啊。一定要好好待她,好好珍惜!”。哥哥好像给我说,也像给他自己说。
妍红是哥给母亲请的保姆,40来岁,是两个孩子的母亲。来到我们家整整三个月。妈妈今年74岁,父亲去世后,妈妈一人独居在老家。由于膝盖风湿、骨增生,行动很不便利,又加上患了10几年的高血压,她又坚持不愿到我们兄妹任一家同住。我们屡试屡失败。妈妈住我们兄妹家总是感到不自在,她理由很多,嫌楼高(腿不方便),嫌房子暗(她舍不得开灯),嫌我们忙(心痛我们),嫌人不熟(离了乡亲没了魂)。就这样,我们兄妹、亲戚、朋友反复给她做工作,让和我们任意一个一起生活,好不容易她终于去了,十来天她就坚决要回去,而且去我们那一次我发现她就苍老一次,她心不朗然,她说她不自由,她急得慌。于是,几番折腾,她一个人又住进了老家,但她还是不按时服药,不按时吃饭,一个人独守空房。村里成了景区,乡亲们都做起了生意,他交往的对象,说话的人也越来越少,她记忆力变得越来越差。我每周抽时间回去一次,往往在娘家呆的时间还没有在路上的多。回去只能表面上关心一下母亲,往往只是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,告诉心中焦虑不安的我一个答复“我刚看过母亲”,吃、喝、拉、撒、睡、服药还是靠她自己。远方的同样为老娘担忧的哥哥也是寝食难安。于是多方打听询问给母亲寻找保姆,哥哥小时候的同学在临村帮我们找了妍红。
妍红初来我家前,我们已听说,她为人不错,对待自己80多岁的婆婆很孝顺,他丈夫在外地打工,她一个在家看管婆婆和两个上学的孩子。哥哥考虑到她家庭的实际情况能想法让她两边兼顾,尽力说服她能答应照看母亲,告诉工资由她来定,工作任务是让她每日给母亲做两顿饭、照看喝三次药。但她只说,“工资随市场价,还是你定。我先试试”。三个月来,她在我家做的活已远远超过了我们当初提出的要求。现在我母亲家里没有脏衣服可洗,壶里的开水总是满的,院子总是干净的,母亲的头发是刚理的,头发妍红每周给洗一次,母亲衣柜的衣服按薄厚摆放整齐。妍红每日一次给母亲将水果削好切成薄片放在母亲身旁让母亲吃。母亲上、下台阶她迎上去拉,母亲坐下她扶母亲慢慢坐下,站起时她扶起再拽拽母亲不平整的衣服。她还陪妈妈串门子,每天傍晚她在母亲临睡前来陪妈妈说说话再离开。妈妈乐呵呵地说“我那辈子积的德,遇到妍红这样的好人了”,母亲话多了,母亲又恢复了和我一样爽朗的笑声。
大门口空地妍红已挖过、平整过了,新栽上了韭菜。看着这个朴实的村妇对我家所做的一切,我又一次流泪了。我能做什么,我到底做了多少,我到底怎么了?几个月的每周回家后,我不停问我自己。我本是土生土长,可我的纯朴、我的爱心、我的包容、我的耐心丢失了多少了,为什么差妍红那么远呢?我有什么理由抱怨工作忙、工作累。看看我自己经营的家,不算脏乱差但物件东西随手放,被褥很少晒,做饭得过且过,干活尽量省事省力。自己经常给自己找理由,“我忙,我辛苦;我要管小的,我要管老的。这事不如意那儿不满意。”其实我到底做了多少?我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世故,我捻轻怕重。我常常自以为是、浮躁,这就是我吗?
相信美好的的乐西,相信爱存在,相信他人的善义,相信努力有意义。重拾纯朴、实在、不计得失、心底坦荡、平凡而自然的我。
我要努力!
(作者系丹凤县看守所民警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