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乡的河
骄阳似火,天气越来越热,不由地又想起了家乡的河,家乡的河有一个富贵的名字:金钱河。她源于柞水县金井河,在山阳县境内,西起户家垣左家湾,东至漫川关沙沟沟口,贯穿户家垣、九甲湾、黄龙、合河、板岩、安家门、洞沟、南宽坪、同安等,入湖北省郧西县夹河镇,在夹河镇与汉江交汇。我的家乡就在九甲湾,想起家乡、想起家乡的河,心中便有一股暖流经过。
关于金钱河名字的由来,有个美丽的传说。
相传明永乐年间,祖师爷修成了武当山,想在最高峰建一金顶。不巧,没有黄金,祖师爷很是着急,夜得一梦,说甲水里有一个大龙洞,洞内有座金库,从未动用过。于是,祖师爷千里迢迢连夜赶去向老龙借金。老龙本不想借,碍于情面,为难地说:“金银我有,只恐武当山距此遥远,难以运回。”祖师爷连忙答道:“无妨,只要你肯借,运不到,我加倍偿还。”老龙无奈答应,但要求祖师爷天亮之前须全部运走。
祖师爷当即拜请各地神灵,把柳州城(今郧西上津)的柳叶取来全部扔到河里,说了一声“上”,顿时大粒小粒的金银都蹦到那片片如舟的柳叶上,满河的叶舟顺水漂流而下。老龙看在眼里,气在心头,暗令鱼鳖虾怪兴风作浪,使少数叶舟翻沉入河,但大多数运到武当山下。老龙沿途跟着,心想祖师爷天亮前无法将金银运到山顶,到时要全部归还。待到头遍鸡鸣时,祖师爷当老龙的面忽喊一声“变”,粒粒金银瞬时变成一个个活蹦乱跳的蛤蟆,直奔山顶。不久金顶修成,气得老龙双眼青红,面目发紫。
而返回柳州城的柳叶上沾的金沫子,不少洒落在甲水里,太阳一照便金光闪闪,人们纷纷下河淘金。从此,这条河便自然的改名叫“金钱河”了。
民间传说终究难以考证,明永乐之后甲水才改名金钱河却有史可考。不过,金钱河得名确与其盛产沙金有关,这是一条名副其实流金淌银的河流。金钱河原名“甲水”,唐朝安史之乱后,从京杭大运河通黄河经渭水达长安的漕运通道被迫中断,东南物资唯有逆汉江西行,溯黄金水道甲水北上长安才是最经济便捷的通道。商人重利,认为甲水航运寸水寸金,遂称甲水为“金钱河”,并相沿成俗。
金钱河是美丽的,她在村子的外端静静地流淌着,记录着家乡多年来的乡村变化,也见证了我儿时的欢乐。每次回家经过河边,总是忍不住的多看几眼,想深切的记住她的一颦一笑、一静一动,而河道周边的一景一物都会勾起我对往昔的回忆。
水是从秦岭山里流出来的,滚滚东流一去不回地汇入汉江奔流入海,河水不大,河面不宽,水质却甘洌清甜。人们都说,金钱河是造福当地的宝贝,的确如此,春天里绿柳成荫、百花齐放,天旱河水可浇庄稼,夏天可以嬉水祛暑,亦可捉鱼摸虾,水草繁茂可令牛羊饱腹,河沙丰盛可以铺路建房,在发大水时能捞到上游漂下来的断枝残木,乡民称其为“捞河财”。
记忆中的金钱河,骄阳似火的夏天,是最热闹的季节,河边岸柳摇曳,小花飘香,蜂蝶飞舞,蛙噪蝉鸣,河底清澈可见,碧草飘映,水里欢快的鱼儿还会倏地跳出水面舞弄一下,两岸柳树杨树,行行排排整齐好看,一道道整齐的石练犹如一面面铜墙铁壁,激荡的河水拍打着,欢快的激起朵朵水花,在急弯处还会旋出一个个深潭。拿着一本书坐于石练上的树荫下,累的时候看看远处成群的牛羊,还有一群群小伙伴们在深潭里玩耍,你瞧一个个精光光的,站在高处一个猛子扎下去,过了好一会才抱起一个白花花的石头钻出来,耳畔传来同伴们爽朗的笑声……现在想来,那样的日子真是快乐。
儿时帮家里干活挑猪草,嫌草重就将草篮子放在河面上,草在水上漂,人在岸边走,到村口才将草捞上来,洗干净了再提回家。玩到口渴时,不等回家,就找个河水较浅、水质清澈的地方咕咚咕咚地喝上几口,大人们见了也不以为然,还认为咱这河水可治百病。孩子们要是在河里抓到泥鳅,就光着屁股握着滑溜溜的泥鳅大呼小叫的往村里跑,进了谁家的牛栏,赶忙将泥鳅放进牛鼻子,让其顺着牛鼻子钻进牛肚子,据说这样牛整个夏天也不发热症,现在想起真是好笑,也不知牛的感受如何,是否觉得凉快。
在盛夏的晚上,和小伙伴拿着手电带着吊杆,坐在成片的荷塘里或者稻田里,听取蛙声一片,嘘!只见利索的将蚂蚱等小昆虫挂在吊杆上,诱惑地晃来晃去,只见青蛙一个蛙跳就紧紧地咬住了猎物,同时也成了我们的俘虏,成了我们餐桌上的美味,现在想来,这样的行为是挺残忍的,大概狂躁的蛙鸣是在向我们抗议,骂我们哩。
这就是记忆中的金钱河。
后来,河水发生了变化。上游工业用水排入河中,河水变臭了,变红了,堤边的树也慢慢死去,人们无休止的在河道里采石、挖沙,河道被掏空了,水位下降了,水渠被废弃了,鱼儿也不见了,曾经铜墙铁壁般的石练被洪水摧毁了,曾经玩耍的孩童长大了,他们的孩子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嬉水的地方。每次走在河边,我仿佛听到了河水的呜咽声,她在哭泣,家乡的河受伤了,我也体会到了她的委屈,她需要每一颗敬畏的心与爱护的心。
所幸的是,近年来随着国家一系列政策的出台,“青山绿水就是金山银山”的要求深入人心,政府非常重视水资源保护,关闭了污染企业,河水又重新变清了。同时实行河长制,严厉打击非法采石与挖沙行为,加固河堤,兴修水利,招商引资进行旅游开发,金钱河又重新焕发了活力。我想,金钱河会越变越好,成为一条名副其实富贵的河流。
我怀念儿时的金钱河,只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。